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转弯抹角算起来——他算是我的一个老师。我叫他“鸟一大湿”。他觉得这种称呼不大好。
“嗳，你真是！”他说。“为什么一定要个‘大湿’呢？你应当叫我’鸟兄’，再不然叫‘阿鸟’。”
把这件事交涉过了之后，他立刻推了推眼镜：
“我们改日再聊好不好？我总想畅畅快快跟你聊一聊——唉，可总是没有时间。今天易安发了一短消息，便叫我就安全诗提提意见，叫我替她修改。六点钟又还有一个聚会。”
这里他摇摇头，没奈何地苦笑了一下。他声明他并不怕吃苦：当版主大家都应当苦一点。不过——时间总要够支配呀。
“若水寒又打了三个电话来，硬要请我到江南去一趟。这里全坛拍砖总会又成立了，一切拍砖工作都要领导起来才行。我怎么跑得开呢，我的天！”
于是匆匆忙忙跟我握了握手，跨上他的轿车。
他永远挟着他的公文皮包。并且永远带着他那根老厚老厚的黑框的眼镜。左手无名指上带着他的结婚戒指。拿着酒杯的时候就叫这根无名指微微地弯着，而小指翘得高高的，构成一朵兰花的图样。
这个城市里的黄包车谁都不作兴跑，一脚一脚挺踏实地踱着，好象饭后千步似的。可是轿车例外：嘀嘀，嘀嘀，嘀嘀，——一下子就抢到了前面。黄包车立刻就得往左边躲开，摩托车马上打斜，板车很快地就让到路边，行人赶紧就避到两旁的店铺里去。
轿车喇叭不断地响着，玻璃在反着光。还来不及看清楚——它就跑得老远老远的了，象闪电一样快。
而——据论坛有几位灌水委员会的上层分子的统计——跑得顶快的是那位了一大湿轿车。
他的时间很要紧。他说过——
“我恨不得取消晚上睡觉的制度，我还希望一天不止二十四小时，原创版块工作实在太多了。”
接着掏出表来看一看，他那一脸丰满的肌肉立刻紧张了起来。眉毛皱着，嘴唇使劲撮着，好象他在把全身的精力都要收敛到脸上似的。他立刻就走：他要到灌水委员会去开会。
照例——会场里的人全到齐了坐在那里等着他。他在门口下车的时候总得顺便把喇叭按它一下：嘀！
水军们彼此看着：唔，鸟一大湿到会了。有几位透了一口气。有几位可就拉长了脸瞧着会场门口，有一位甚至于要准备决斗似的——抓着拳头瞪着眼。
鸟一大湿的态度很庄严，用种从容的步子走进去，他先前那副忙劲儿好象被他自己的庄严态度消解掉了。他在门口稍微停了一会儿，让大家好把他看个清楚，仿佛要唤起水军们的一种信任心，仿佛要给水军们一种担保——什么困难的大事也都可以放下心来。他并且还点点头。他眼睛并不对着谁，只看着天花板。他是在对整个集体打招呼。
会场里很静，会议就要开始。有谁在那里翻着什么纸张，窸窸窣窣的。
鸟一大湿很客气地坐到一个冷角落里，离**位子顶远的一角，他不大肯当**。
“我不能当**，”他拿着一支芙蓉王打手势。“快速升级工作协会的指导部今天开常会。原创文学研究会的会议也是今天。水王工作团也要去的，等一下。你们知道我的时间不够支配：只容许我在这里讨论十分钟。我不能当**，我想推举地小当**。”
说了就在嘴角上闪起一丝微笑，轻轻地拍几下手板。
地小报告的时候，鸟一大湿不断地在那里刮打火机点他的烟。把表放在面前，时不时象计算什么似地看看它。
“我提议！”他大声说。“我们的时间是很宝贵的：我希望**尽可能报告得简单一点。我希望**能够在两分钟之内报告完。”
他刮了两分钟火机之后，猛的站了起来。对那正在哇啦哇啦的地小摆摆手：
“好了，好了。虽然**没有报告完，我已经明白了。我现在还要赴别的会，让我先发表一点意见。”
停了一停。抽两口烟，扫了大家一眼。
“我的意见很简单，只有两点”，他舔舔嘴唇。“第一点，就是——每个灌水人员不能够怠工。而是相反，要加紧灌水。这一点不必多说，你们都是很努力的后浪，你们都能热心灌水。我很感谢你们。但是还有一点——你们时时刻刻不能忘记，那就是我要说的第二点”。
他又抽了两口烟，嘴里吐出来的可只有热气。这就又刮了一遍火机。
“这第二点呢就是：后浪灌水人员要认定一个领导中心。你们只有在这一个领导中心的领导之下，灌水工作才能够展开。后浪是努力的，是热心的，但是因为理解不够，工作经验不够，常常容易犯错误。要是上面没有一个领导中心，往往要弄得不可收拾”。
瞧瞧所有的脸色，他脸上的肌肉耸动了一下——表示一种微笑。他往下说：
“你们都是未来水王，所以我说得很坦白，很不客气。大家都要做灌水工作，没有什么客气可讲。我想你们诸位后浪同志一定会接受我的意见。我很感激你们。好了，抱歉得很，我要先走一步”。
把眼镜一推，把皮包一挟，瞧着天花板点点头，挺着肚子走了出去。
到门口可又想起了一件什么事。他把当**的地小拽开，小声儿谈了几句。
“你们工作——有什么困难没有？”他问。
“我刚才的报告提到了这一点，我们……”
鸟一大湿伸出个食指顶着地小的胸脯：
“唔，唔，唔。我知道我知道。我没有多余的时间来谈这件事。以后——你们凡是想到的工作计划，你们可以到我家里去找我商量。”
坐在地小旁边那个投机注意地看着他们，现在可忍不住插嘴了：
“星期三我们到鸟大湿家里去过三次，鸟大湿不在家……”
那位鸟大湿冷冷地瞅他一眼，带着鼻音哼了一句——“唔，我有别的事，”又对地小低声说下去：
“要是我不在家，你们跟老虎接头也可以。老虎知道我的意见，她可以告诉你们。”
老虎就是他的太太。他对第三者说起她来，总是这么称呼她的。
他交代过了这才真的走开。这就到了原创文学研究会的会场。他发现别人已经在那里开会，正有一个人在那里发表意见。他坐了下来，点着了烟，不高兴地拍了三下手板。
“**！”他叫。“我因为今天另外还有一个集会，我不能等到终席。我现在有点意见，想要先提出来。”
于是他发表了两点意见：第一，他告诉大家——在座的人都是论坛的湿人，淫湿的工作是很重要的，应当加紧地做去。第二，湿人应当认清一个领导中心，湿人在淫湿会的领导中心的领导之下团结起来，统一起来。
五点三刻他到了色淫界色友总会的会议室。
这回他脸上堆上了笑容，并且对每一个人点头。
“对不住得很，对不住得很：迟到了三刻钟。”
码头对他微笑一下，他还笑着伸了伸舌头，好象闯了祸怕挨骂似的。他四面瞧瞧形势，就拣在一个小胖子的旁边坐下来。
他带着很机密很严重的脸色——小声儿问那个小胖子：
“昨晚你喝醉了没有？”
“还好，不过头有点子晕。你呢？”
“我啊——我不该喝了那三杯猛酒，”他严肃地说。“尤其是劲酒，我不能猛喝。嘟嘟硬要我干掉——嗨，一回家就睡倒了。老虎说要跟嘟嘟猪去算帐呢：要质问他为什么要把我灌醉。你看！”
一谈了这些，他赶紧打开皮包，拿出一张纸条——写几个字递给了码头。
“请你稍为等一等，”码头打断了一个正在发言的人的话。“鸟一大湿还有别的事情要走。现在他有点意见：要求先让他发表。”
鸟一大湿点点头站了起来。
“**！”腰板微微地一弯。“各位先生！”腰板微微地一弯。
“兄弟首先要请求各位原谅：我到会迟了点，而又要提前退席。”
随后他说出了他的意见。他声明——这色淫界色友总会的常务理事会，是一切色淫工作的领导机关，应该时时刻刻起领导中心作用。
“色淫是复杂的，工作又很多。我们要是不能起领导作用，那就很危险，很危险。事实上，此地各方面的工作也非有个领导中心不可。我们的担子真是太重了，但是我们不怕怎样的艰苦，也要把这担子担起来。”
他反复地说明了领导中心作用的重要，这就推推眼镜去赴一个宴会。他每天都这么忙着，要到深南那里去联络。要到各版块去灌水，要到各团体去开会。而且每天——不是别人请他吃饭，就是他请别人吃饭。
老虎每次遇到我，总是代替鸟一大湿诉苦。
“唉，他真苦死了！工作这么多，连吃饭的工夫都没有。”
“他不可以少管一点，专门去做某一种工作么？”我问。
“怎么行呢？许多工作都要他去领导呀。”
可是有一次，鸟一大湿简直吃了一大惊。交友社有些人组织了一个化妆舞会，竟没有去找他！
他开始打听，调查。他设法把一个负责人找来。
“我知道你们委员会已经选出来了。我想还可以多添加几个。由我们淫湿界湿人总会派人来参加。”
他看见对方在那里踌躇，他把下巴挂了下来：
“问题是在这一点：你们委员是不是能够真正领导这工作？你能不能够对我担保——你们会内没有人妖，没有不良份子？你能不能担保——你们以后工作不至于错误，不至于怠工？你能不能担保，你能不能？你能够担保的话，那我要请你写个书面的东西，给我们湿人会常务理事会。以后万一——如果你们的工作出了毛病，那你就要负责。”
接着他又声明：这并不是他自己的意思。他不过是一个执行者。这里他食指点点对方胸脯：
“如果我刚才说的那些你们办不到，那不是就成了非法团体了么？”
这么谈判了两次，鸟一大湿当了化妆舞会的委员。于是在委员会开会的时候，鸟一大湿挟着皮包去坐这么五分钟，发表了一两点意见就跨上了轿车。
有一天他请我吃晚饭，他说因为论坛新来了一位才女。
我到他家里的时候，他正在那里对两个学生样的人发脾气。他们都挂着色淫界色友总会的徽章。
“你昨天为什么不去，为什么不去？”他吼着。“我叫你拖几个人去的。但是我在台上一开始演讲，一看——连你都没有去听！我真不懂你们干了些什么？”
“昨天——我去出席马甲问题座谈会的。”
鸟一大湿猛地跳起来了：
“什么！什么！马甲问题座谈会？怎么我不知道，怎么不告诉我？”
“我们那天部务会议决议了的。我来找过鸟大湿，鸟大湿又是不在家——”
“好啊，你们秘密行动！”他瞪着眼。“你老实告诉我——这个座谈会到底是什么背景，你老实告诉我！”
对方似乎也动了火：
“什么背景呢，都是马甲一族！部务会议议决的，怎么是秘密行动呢。……鸟大湿又不到会，开会也不终席，来找又找不到……我们总不能把部里的工作停顿起来。”
“混蛋！”他咬着牙，嘴唇在颤抖着。“你们小心！你们，哼，你们！你们！……”
他倒到了沙发上，嘴巴痛苦地抽得歪着。“妈的！这个这个——你们后浪！……”
五分钟之后他抬起头来，害怕地四面看一看。那两个客人已经走了。他叹一口长气，对我说：
“唉，你看你看！现在的后浪怎么办，现在的后浪！”
这晚他没命地喝了许多酒，嘴里嘶嘶地骂着那些后浪。他打碎了一只茶杯。老虎扶着他上了床，他忽然打个寒噤说：
“明天十点钟有个集会……”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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狗仔卡
发表于 2010-6-25 08:24
变色卡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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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*是主???席啊！LZ应该知道这是敏感的词汇啊！
